夕暮辰光

渾沌之羈絆【一】禁忌渾沌

楔子

　　「混、蛋！」

　　一聲充滿怒氣地咆哮，從舉目望去深不見底的山洞內傳出，漆黑洞穴深處忽地亮起一點艷紅，且越發搶眼奪目……

　　炙熱高溫從洞穴內噴發而出，洞穴周圍的岩石開始產生熔化跡象，下一秒，造成眼前局面的元兇──小紅點，現出它的廬山真面目。

　　一道足足兩人合抱粗的火焰柱，氣勢洶洶地衝出，而它前行路徑上的兩座大山，山體都好巧不巧有個長滿藤類植物，儼然年代久遠，大小偏又剛好能讓火焰柱通過的隧道。

　　兩條隧道甚至連位置都沒有一毫米偏差，說是「巧合」，未免太讓人難以置信。實際情形也證明，這兩條隧道，百分百純人工。

　　因為適才那道火焰柱，幾乎每隔三、五百年，就會壯觀的「開砲」，起因多半是訪客與主人一言不合，乾脆大打出手。

　　提到火焰柱，就不得不說一下山洞。

　　這山洞也不尋常，假使有人能破除佈置於洞內的層層機關、陷阱、迷障，就會發現這是個不知活過多少歲月的死靈法師，不為人知的秘密實驗室。

　　只是今天這個秘密實驗室裡，簡直一團混亂，實驗器材、屍體骨骼、不死生物……不耐熱的無一倖免，耐住高溫的非傷即殘，活脫脫就是祝融肆虐過後的災難現場。

　　不過真正令人傻眼的，卻是災難現場靠近山洞口處，一團扭來扭去的黑影。

　　接近一看，這下可不得了，但凡知曉死靈法師囂張惡名之人，都會不由自主倒吸一口冷氣──

　　素來能止小兒夜啼的恐怖代言人──死靈法師，居然被一個小夥子放倒在地，飽以老拳。

　　小夥子有著一頭墨黑狂亂的短髮，瀏海摻雜著挑染似的白髮，炯炯有神的黑眸，上半身套著一件中間以交叉細銀線綁住兩側布料，袒露小半塊胸肌的短背心，背心下緣剛好到腹部，八塊緊實腹肌全無遮掩的曝露在空氣中；下半身穿著一件緊身長褲，繃緊的布料忠實呈現出他挺俏的窄臀和修長勁瘦的雙腿。

　　──尤其他蹲在地上扁人的時候，更是突出明顯……

　　而他腳上穿的，則是一雙銀紋皮革短靴。

　　「混蛋！混蛋！混蛋！你知不知道做一名好信差、一名優秀的時空旅者，照理不該毆打顧客？為什麼你總是學不乖？為什麼總想抓我做你的死人實驗？無形無體的渾沌根本製不成不死生物！為什麼你要這般苦苦相逼！」他邊打邊罵。

　　「哎喲！哎喲！你、你……你也知道不能打？但是……是你在幹什麼？啊！啊……我的老骨頭快散架啦……你這沒職業操守，不懂……不懂敬老尊賢的……」嘶啞難聽的嗓音斷斷續續，卻異常堅持的響在小夥子大吼之間，聲源赫然是被壓制在地掙扎的死靈法師。

　　「啊？你敢說我沒職業操守？」火爆的聲音登時揚高八度，狂風驟雨的打擊，反倒停歇了下來。

　　死靈法師心道壞了，依照他和對方千百年來的「友誼」，瞬間即可斷定，某人突然歇手，絕對是暴風雨前的寧靜。

　　他已經開始考慮，究竟要全力保命？還是伺機反擊逃跑？

　　「你不知道嗎？我們總部時空之輪，成立了專門對付你、們、這、種、爛、客的特殊信件部門，以暴制暴，正巧是我們的座右銘。」小夥子獰笑，抬起的右手憑空一抓，指掌間頓時冒出一團火球。

　　「死靈法師都不喜歡這個……玩玩不？」

　　「你這是謀殺！」失去箝制的死靈法師叫嚷，手腳並用地往後狂退。

　　「謀殺啊……」小夥子若有所思地望著手中燒得正旺的小火球，「朱雀的三昧真火，確實不比祭司的光明神術差……信差也不能殺顧客……好！」

　　好？好什麼好？儘管聽不懂什麼朱雀，什麼三昧真火，但光明神術他還是知道的。臉色煞白的死靈法師甚至感覺到，他那顆幾乎不再跳動的心臟，開始劇烈地撞擊胸腔。

　　一隻手，莫名其妙伸到他面前，掌心朝上，嗯……沒有火球。

　　「幹麻？我可沒信件或包裹要你送。」他茫然地抬頭，下意識應聲，心中則嘀咕：「這種距離，夠不夠召喚骷髏兵扁他？」不過下一秒，他就放棄這樣的誘惑──金之白虎，其力削金斷玉、其速無人能及。

　　雖然他也不曉得，那個叫「白虎」的魔獸，出產地在哪？但牠的破壞力和速度，令他記憶猶新。

　　「精神補償費。」忌微微勾起唇角，玩世不恭的神態，自有股狂放的美。

　　「啊？」死靈法師嘴巴大張，一臉傻樣。精神補償費？那種東西應該是他要收吧？他才是顧客，現在的時空旅者都主客不分嗎？

　　哦，不，忌根本是個變態。

　　他十五歲，剛升為魔法師，加入時空之輪會員的時候，忌來送信給他就已經是這模樣，如今黑暗世界高層都更動過十數次了，他也二千多歲了，忌還是一個模樣……如此說來，靠，這傢伙到底幾歲了？

　　「給不給？或者你比較喜歡跟小火球親熱親熱？」小夥子……也就是忌，一副「不怕你不給，不給會倒楣」的模樣，左手繼續伸著，右手一顆、兩顆、三顆小火球拋著玩兒。

　　兩千年來，他似乎都無法顛覆被吃死死的局面啊……死靈法師無比頹喪，更加相信並非所有事情，均是付出過努力，就會有報償。

　　「你要什麼？」

　　「給我兩隻不死生物，會飛、耐打、防禦力高，我要偵查。」忌很輕鬆地報出他的要求，可是他每說一項，死靈法師的臉就會白上一分。

　　「你、你、你怎麼不直接說，你要兩頭骨龍算了！」死靈法師顫抖著嘴唇，憤怒地指控。

　　「骨龍你自己留著吧！」忌不屑地搖手指，「我要偵查，體積不能太大，否則我自己闖進去不就結了。」

　　「好吧！好吧！不然你說。」死靈法師終於服軟。

　　「兩隻黑武士，墮落天使或惡魔屍骸製成，起碼侯爵級別。」伸出兩根手指，忌得意地笑著，獅子大開口。

　　他不止一次送這樣的屍體過來，要兩隻不過分吧？

　　回答他的，是死靈法師聲嘶力竭地咒罵。